冷冽的木沉香，夹杂着烟草气息，窜入沈落的鼻腔。</p>
不用看，她都知道是谁。</p>
她看到窗户上的那只大手，缠满了纱布，臃肿得像只猪蹄。</p>
这是那位女客户经理的杰作，用砍刀砍了他的手。</p>
沈落眼底闪过一丝关心，她差点就脱口而出，问他的手有没有伤到骨头。</p>
可她止住了，顾轻延是不需要沈落关心的。</p>
或许曾经是需要的，但自从他的面具掉落，就不需要了。</p>
他有程晓雪，哪里需要她的关心呢。</p>
沈落突然想到惨死的父亲，从阳台上摔下来，死不瞑目。</p>
哪怕顾轻延没有推他，但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。</p>
如果不是他执着于仇恨，她的家不会破碎，如果不是他出尔反尔，她也不会年纪轻轻，就要走到生命的尽头。</p>
沈落眼底的关心，瞬间消失了。</p>
她被顾轻延扳过身体，她看到他眼底竟是关心：“饿了没？想吃什么，我让刘特助给你带回来。”</p>
呵，她竟然也会在顾轻延眼里看到关心啊，真是稀奇了。</p>
沈落眼眸眨也不眨地望着他。</p>
空气变得安静。</p>
顾轻延以为她在生气，他刚刚说话语气太重了。</p>
他又软了语气：“绑架你的人，已经被抓起来了。你想怎么处置，我都依你。”</p>
抓起来了。</p>
沈落嗤笑，他做了这么多，她为什么一点都不觉得感动呢。</p>
“你笑什么？”</p>
“我什么都不想吃。”沈落疲倦地笑着。</p>
顾轻延说：“我去买给你吃，想吃什么。”</p>
这是在退步了，在服软了，在低头了，在给沈落台阶下了。</p>
如果是以前呢，沈落会很识趣的下台阶，说出她想吃的东西，让他去买。</p>
沈落看着他说：“顾轻延，你走吧。”</p>
她不知道跟他说什么了。</p>
“你现在的身体情况，还不能回a市。等你身体好点了，我们再回去。你曾经说过，有我的地方，就是你沈落的家。我会陪着你治病。”</p>
顾轻延抿唇：“落落，我不会放弃你。天底下这么多医生，我就不信没有人能治好你的病。”</p>
沈落听着好讽刺，笑了笑。</p>
若是爸爸出事前，他跟她这样说，她会感动的吧，更会配合治疗，因为那时候她还有希望，还有牵挂。</p>
“不用那么麻烦了。生死有命，我早就看淡了。”</p>
“你走吧，顾轻延。跟仇人的女儿呆在一块，你也不会舒服到哪儿去。去找你的程晓雪去吧。”</p>
沈落释然一笑：“如果这是爱上你的报应，那我接受了。”</p>
顾轻延心里堵着一口气。</p>
她竟然这么云淡风轻了，这么看淡生死了？</p>
还把他往外推？</p>
这么大度的沈落，这么释然的沈落，这么无所谓的沈落，是顾轻延第一次看到的。</p>
顾轻延绷不住了，抓狂了，他以为沈落会骂他一顿，跟他吵架，诅咒他。</p>
结果现在连吵都不情愿了。</p>
顾轻延按住她的肩膀，眼眸猩红，逼问：“要和你的小哑巴去天堂双宿双飞了？很高兴是吧？觉得我挡你们的路了？嗯?”</p>
沈落听了这话，错愕了半秒，然后鼻尖就酸涩了。</p>
眼眸不受控制地染上一层水雾。</p>
小哑巴，她就见过一面啊，连长什么样都忘记了。</p>
先是言墨尘，现在又是小哑巴，顾轻延这是多爱往她身上泼脏水呢。一次又一次，乐此不疲，知道她得了癌症，晚期，命不久矣，也要抹黑她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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